但这不是一个“王子与公主终于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。”生活本身没有童话故事那么理所当然的高潮结局,而是漫长雷同地又周而复始的一天又一天。这本关于失落的爱的小书,那些隐喻纠结的小故事并不会创造一个畅销传奇之类的故事,它就像它收藏的那些角落里的小闪光一样,一样是在角落里安静地存在着。我们害羞又真诚地把这本书一次次地带给身边的朋友,但不畅销这件事,也曾经让我有一些失落:这是我一整个青春期的爱呀?怎会少人应和?
大概经过很长的时间,我想明白了这件事。创作并不是为了迎合谁,创作动机和受众反应不是一个事情,而是我内心真的有东西要表达,在这一点上《小小爱》的创作动机没有任何问题,而这种纯粹的内心世界的表达,也必须是今后创作的唯一动机。女儿把我拉回到那个纯真的世界,仿佛重新再活一遍。
而此时的我,也开始和真正的小朋友——我的闺女开始长期交往,逐渐意识到小孩子和孩子气的大人到底有什么区别。
我个人能明显地体会到有了闺女之后,我的变化。身体仿佛多长出好多触角,以前看不到的,感觉不到的,现在能有明晰的体会。比如:每天固定时段黄昏天空颜色的不同,一个夏天路边牵牛花百变的形状,白开水的滋味,地铁里每天上演的不同戏剧。
依照我闺女认识世界的方法,我的判断也变得更明确简单:原来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可以分为好吃和不好吃的两种,所有的心情可以分为开心和不开心的两种,所有的人可以分为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两种。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放弃太多内心戏和形容词的过程,但又在本真的世界里发现了更多细节。舒比格说:“当世界年纪还小的时候,万物都得学会生活。”
她轻松随意地撕掉了我伪装多年的外套,把我拉到或者提升到她的认知水平,再次接近、回到那个纯真的世界,仿佛重新再活一遍。
我逐渐意识而且越发地感到《小小爱》是给孩子气的大人看的,它有时候过于灰色,甚至没有一个光明的尾巴。这对小孩子来讲是不公平的,我要写一本真正的送给我闺女看的书——对世界充满了好奇与欣喜,与冒险精神。每天都当作是世界开始的第一天来过。于是这些与女儿的共同生活中重新发现的小场面、小风景,这些简单、直接、透明的小情绪。这些没来由的小想法,我留意到、体会到、想一想,然后用最原始的方式记录下来,充满发现的喜悦,而不再想象它可能的孤独或忧伤。这个过程,像是给不会写字也不识数的女儿记下的童年日记,(这些记忆一定会在她学会写字和识数的过程中消失),所以我把它及时采摘、冰冻、储藏,变成了一套新的密码——既是大人与小孩沟通交流的密码,也是在成人世界的隐秘国度里寻找同道中人的密码。
在这个发现、记录和使用密码的过程中,我不再是一个生活的旁观者,而是深入生活其中。
值得庆幸的是,这两年,我和盆景儿都有长大而没有变老,盆景儿甚至没有在这两年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,还没有遭遇男朋友折磨的她,保持着她未泯的童心和没有因过分使用而被磨损的才气。她也成了我女儿的大朋友,并学会了更娴熟的绘画、拼贴技术,并逐渐懂得用大图案,大表情,和更完整的形象来吸引小朋友的注意。
因为心更开放,所以遇到一些更新奇的朋友:交流了很多有的没的的想法,而恰好我们又都是有动手能力的人,我们一起做设计,做动画,做活动,把所有的奇思妙想变成现实。
值此,这依然不会是一个童话故事的完美结局,也许《大大事》依然不畅销,但从《小小爱》到《大大事》,我学会了对待生活的新的方式,与一个新的生命一起成长,你的周遭的世界每一刻也都是崭新的。就像毕加索说的那样,我用了很长时间,把自己重新变成了一个孩子。
(编辑:爱动脑)